刊发时间:2010-03-31 20:08:14 来源:人民网
[字体:
大 中 小]
走在西南大地上,植被干枯,石头裸露,成片发黄干枯的庄稼让人愁眉不展;一个山间地下水出水口,成排空水桶在等候,路上经常能看到人挑马驮取水的人。
西南旱情仍在持续。国家防总统计,截至3月26日,云南、贵州、广西、四川和重庆5省(区、市)耕地受旱面积9449万亩,占全国的85%;有1893万人、1173万头大牲
畜因旱饮水困难。国家防总办公室常务副主任张志彤说,一方面饮水困难人数不断增加,解困难度加大,大春生产即将迎来用水高峰,另一方面,抗旱水源越来越少。西南抗旱将迎来最艰难、最关键时期。
算好水账,倒排供水,到5月底保证群众有水喝 接连等了四天还是没下雨,3月27日下午,陆买定顶着大太阳,又开着家里的农用车出去拉水,车上装着四个焊在一起的汽油桶,拉一车,够他家4口人、一头牛吃四天 。
陆买定所在的云南省沾益县大坡乡石仁村,是旱灾比较严重的一个村庄,持续大旱,村里家家的岩槽、水窖去年12月份就干了,由于喀斯特地貌,打井打不出水,这4个月来,村里人只能到距离10多公里外的小洞河水库拉水。
“山路不好走,拉一趟要两个小时,一方水光油钱就要40多元。”陆买定说。
石仁村村支书高正华说,全村300多户人,有79辆农用车,村里成立了互助组,干部帮困难户,有车的帮没车的,村里的主要工作就是拉水。“好在水源有保障,10公里外有一个水库、一个湿地,保障村民有水喝,我们有信心。”
(奖补)政策带动,农民积极自救。靠县里的两万元补贴,沾益县六角村村民白天晚上连着干,干了半个月,一锤一辗打出了救命井。3月28日中午,村干部田家强组织男女老少排队挑水,“一户每天有三挑水,一挑人吃,两挑喂牛,不愁了。”田家强说。
“摸清家底,算好水账,政府管控所有水库,全县的用水计划是按5月底倒排出来的。”沾益县水务局副局长樊茂说,现在全县水库、塘坝还有2001万立方米水,解决24.67万人、59万只畜禽饮水困难,总水量是没问题的。管好用好水,优先保人畜饮水,制定一库一策,一村一案,能引水的修管道,能打井的打井,没条件的靠拉水、送水,落实责任,包干到户。每天4辆消防车、20多辆水车,往拉水距离超过10公里的困难村送水。
千方百计保饮水,是当前西南抗旱的首要任务。旱区各地蓄、引、抽、提、拉多措并举,科学调配水资源,优先保人畜饮水;精打细算,不少地方开始限量供水、实行片区定时供水,对高耗水的洗车、桑拿等行业用水进行限制。
贵州省盘山县县长王刚说,全县目前蓄水3370万立方米,水量不少,但分布不均,特别是许多山区,水库、塘坝干枯,全县5.8万多人靠政府组织送水,50多万人靠自己挑水、拉水。县防办主任许大忠说:“现在最困难地方的每人每天只能送10公斤水,但不管远近,境内水源还是有保障,到五月底前不会出现没水可拉的局面。”
云南省防办主任达瓦说,云南一般5月上旬进入雨季,今年做最坏的打算,全省把用水计划做到了五月底。如果一直没有有效降雨,到那时全省饮水困难人数将达1000万人,其中700万人靠拉水送水解决。
记者了解,一些村庄已经持续拉水三个多月,拉一方水成本高达50多元。随着旱情持续,水源减少,拉水难度会越来越大。达瓦说:“再艰难也要保饮水,不管投入多大,都要保证群众有水拉、吃上水。”
截至3月25日,水利部门在西南旱区累计新打抗旱水源井1.29万眼,机动抗旱设备114万台套、机动运水车辆38万辆次。西南5省(区、市)共实施和新建应急调水工程4307处,累计调水量6000多万立方米,保障了210多万城乡居民生活用水安全。
一辆辆拉水车来回停穿梭,一支支打井队奔赴灾区,记者感受到,社会各界齐心协力,旱区生活秩序稳定,干部群众信心十足,旱区饮水可以基本保证。
大春面临用水难,因水定种,调结构,播种希望 3月27日,云南陆良县大莫古镇的农田里,不少农民忙碌着拉肥、育烤烟秧。“没有隔夜的秧苗,早点做好准备,就有希望,等雨一下就能移栽了。”村民岳生贵说。
由于持续的干旱,田边的德格海子水库没有一点水了,库底四处都是裂开的口子。“过去这个水库水深能够达到3米,能管5000亩的农田灌溉,今年浇地肯定指望不上它了。”岳生贵说,今年小春的小麦、黄豆都绝收了,要想办法把烤烟种下去,两亩地一年3000多元,这是今年全家唯一的一笔收入。
“小春没收成,大春怎么办?”云南陆良县水务局局长王俊说,烤烟是许多农民的主要经济来源,再过十多天就是大春用水高峰,全县大春缺水5544万立方米。水库放水保烟苗,一些地方吃水会更困难,但不放水,如果还不下雨,许多农民将面临一年无收的局面。“先生活、后生产”,王俊感受到空前的压力。
据了解,今年云南大春生产缺水0.9亿立方米,贵州省缺水3亿立方米。但这不仅是一个简单的数字概念,远水难解近渴,许多山区农田只能“靠天吃饭”。
中国水科院旱灾及对策研究室主任吴玉成说,尽管西南地区水资源丰富,但分布不均。以云南为例,坝区集中了2/3的人口和1/3的耕地,而水资源量只有全省的5%,全省94%的面积为山区和高原,人在高处住,水在低处流,有水用不上。另外,雨季(5月—10月)集中了全年85%的降水,常常是无雨就旱、有雨则涝。
国家防办抗旱二处处长刘学锋说:“20毫米以上的降雨才能缓解旱情,旱区库塘蓄水减少,很多地方烤烟、水稻、玉米等农作物按节令栽种十分困难。作为西南农民收入的主要来源,花卉、蔬菜、甘蔗、烤烟等面临减产。”
另外,由于小春绝收,没有了饲料,再加上取水成本高,持续时间长,有的村民被迫卖掉家里的牲畜。“都是贱卖。一头牛过去卖五千元,现在只能卖两千元。”一位村民叹了口气说。
还有的农民因挑水,放弃了打短工。这些都给农民收入带来影响。
一手保吃水,一手促生产。小春损失大春补。旱区政府引导因水定种,合理调整种植结构,扩大旱作种植面积,推广抗旱节水技术,尽最大努力减少损失。
3月28日下午,贵州省盘县板桥镇薛官屯村的田间不少农民已经开始忙碌。“抢一季白菜,能减少些损失。”村民郭金成边浇地边说,紧挨着乌都河,一周前,盘山县抗旱服务队带来了六台水泵、旋耕机、种子、地膜,补贴油电费,引导村民们种起了短季节蔬菜。服务队队长章子林说:“这季白菜每亩能挣3000元,还不影响插秧种水稻。”
板桥镇镇长金世玺说,全镇3.2万亩农田,有这样水源保障的只有2000多亩。今年小春九成作物绝收,如果不下雨,大部分地种不下去。
在云南陆良县德格黄家村,村民孙金祥在一些塑料片上填入泥土种庄稼,“这是塑盘育苗,在孔里放入种子,15天到20天就可以移栽。”孙金祥介绍,省水,用洗过脸的水浇灌一下就可以,一盘可移栽3亩玉米。
政府引导,科技示范。贵州对受旱绝收地块指导改种补种156万亩,科技人员深入田间查苗情、查墒情,推广早熟、生育期短的作物品种;云南水源不足的地区水改旱面积达300万亩,地膜玉米种植面积达800万亩以上,晚秋粮食作物种植面积达800万亩以上,努力弥补小春损失。
大旱的考验,水利工程发挥多大作用? “要不是去年10月完工的哮天龙水库,县城去年底就没水可供了。”贵州盘县水利局副局长蒋先祥说。
越是大旱,水利工程的作用越明显。云南省临沧市从百花箐水库引水,日增加市区供水8000立方米,保障了城区12万人的供水安全。贵州省遵义市紧急建设水柏渡水库应急调水工程,日供水量5万立方米,解决了市区南部40余万人供水问题。广西自治区河池市南丹县新建火幕水库应急供水工程,为县城日供水9000方水,保障了城区和周边地区7万多人的供水安全。
云南省沾益县水务局局长张超说,全县小(二)型水库干涸51座,塘坝干涸171座,1.1 万个水窖(池)、岩槽,干涸8874件。水利设施留不住水,成为最让人恼火的事。
中国水科院防洪抗旱减灾研究所副所长吕娟说,云南省2868座小(二)型病险水库急需除险加固,由于这些水库病险问题,有雨不敢多蓄,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效益。贵州省已建成的17893处蓄水工程中,中型水库仅34座,99.9%都是小型水库,总蓄水量不到20亿立方米。缺乏骨干水利工程,再加上云南、贵州特殊的喀斯特地貌,形成了雨水蓄不住,地下水用不上的状况。这也正是目前高度“干渴”西南地区面对的窘境。
大多困难群众都在乡村。在特大旱灾面前,暴露出来农村水利的滞后问题。贵州省水利厅副厅长周登涛说,由于受地质条件所限,小(二)型水库量大,小山塘众多,因不能纳入国家治理范围,只能靠贵州各级自身财力自筹治理资金,由于财力有限,也影响了治理进度。
“一旦遇到干旱,可能连口粮都没有了,囤水如囤粮,小水窖可以说是保命水。”贵州盘县桃园村农民吴江红说,在山区,农民建小水窖的积极性非常高,建一座30立方米的小水窖,国家补助2000元。正常年景,一座小水窖,农民从当年10月可以吃到第二年的5月,既能解决一家人的饮水,又能解决农田灌溉。但由于项目有限,村里只有不到一半的村民拥有小水窖。
吕娟说,在西南山区,因为居住分散,要建设管网工程,成本很高;因地质原因,一些地方打井也不行。对于确实没有水源的山区农村,小水库、小坝塘抗旱很管用,建设周期短、见效快、养护费用低。加强“五小”水利的建设,是提高抗旱能力的一个重要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