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闻摄影界自“银川会议”以来，大力弘扬以“图文并重，两翼齐飞”为主旨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新闻摄影思想，新闻摄影改革创新在当今各类报刊上已是大见成效。回望20余年新闻摄影发展之路，新闻摄影在报纸版面上取得的辉煌有目共睹，摄影记者在各种场合的“风头”光彩照人，报社老总经过历年的总编辑新闻摄影研讨会、新闻摄影理论研讨会“醍醐灌顶”，对“图文并重，两翼齐飞”之精髓已是大彻大悟。纵观当今之报刊，头版头题照片、大幅照片、组照在报纸版面上比比皆是，其照片运用之大、之多，堪称有过之而无不及，中国新闻摄影界终于“培养”出了“懂新闻摄影的总编辑”，终于设置了专司新闻图片编辑使用的图片编辑、图片总监职位，终于出现了以讲求报纸图片使用和版面传播效果的视觉设计部门。从摄影部“越位”培养总编辑到摄影部“越位”搞视觉设计，在取得成效的同时，也存在某些不足之处。

“越位”与不足之一：懂摄影与懂市场的差异

总编辑本不需要摄影人去“培养”，但自从报社的摄影部门“越位”去“培养总编辑”以来，我们新闻摄影取得的成效是显而易见的，越来越多的报社在越来越多的懂新闻摄影的总编辑带领下（就算不懂，也还可以委派一个图片编辑、图片总监或视觉总监），报纸版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摄影部和摄影记者更是“鸟枪换炮”。在如今报业激烈的竞争格局下，摄影人在“越位”“培养总编辑”的同时，我们也看到了这种“培养”的不足之处——我们不仅要培养一个懂摄影的总编辑，而且更应该培养一个懂报业市场的总编辑。

一个懂摄影的总编辑是一个“施舍型”的总编辑，怎么说呢，面对“施舍型”的总编辑，当摄影部向他要版面时，他就被动地给你版面，摄影记者想把图片多发、发大些的时候，他就给你多发、发大，你要什么他就给你什么，器材、版面、地位——都满足你。那么，培养一个懂市场的总编辑，又会如何呢？一个懂市场的总编辑，他是一个“索取型”的总编辑，他会向摄影记者要好照片，要能上头版头题的大照片，要摄影部搞出精美而深刻的摄影版来，要报纸版面“图文并重”。一个懂市场的总编辑，他自然会在残酷的报业市场竞争中主动学会运用图片，学会以图片来提高报纸版面的视觉冲击力，提高报纸的发行量和在报摊上的注目率，用图片来塑造报纸的形象和影响力，以新闻摄影来打造报纸的核心竞争力，促进报业的发展。当总编辑懂得了市场，就会认识到新闻摄影的市场价值，就会重视新闻摄影，当然，也要注意的是，仅仅为了吸引眼球而把一些空洞无物的图片放大在版面上，乍一看挻唬人，细一品如嚼蜡，最终还是会让报纸失去市场的。

要培养一个懂市场的总编辑，要从对新闻摄影市场价值的认知开始。

“图文并重，两翼齐飞”的新闻摄影思想对于构建报业市场，促进报业经济发展壮大具有极高的价值，这种办报思路直接揭示了新闻摄影所具有的市场价值。

长期以来，我们对于新闻摄影价值的认定，大多停滞在新闻价值和形象价值两个方面的认知上。在当前报业市场竞争中，作为一个“懂摄影”的总编辑，要清楚地认识到新闻摄影的市场价值。什么是新闻摄影的市场价值呢？从狭义上讲，就是新闻图片的价值，包括两个方面，新闻价值和形象价值，在某种层度上看，可以直接标明价格——作者的稿酬。从广义上讲，新闻摄影的市场价值是指新闻摄影采访活动和新闻图片在社会上、报纸版面上对报社、报纸形象的塑造力，对读者的影响力，对报纸发行量、销售量的提升力和对报业发展的促进力，这也可以包括两个方面，第一就是狭义上讲的新闻摄影的价值，第二是指新闻摄影对构建报业市场的价值。

那么，为什么要提出新闻摄影的市场价值观念呢，从当前的报业市场发展来看，市场竞争促使我们的报纸必须去采用更多、更大、更好的图片，因为新闻摄影图片在报纸上能起到强烈的视觉冲击效果，能抓住读者的注意力，能够吸引读者购买、阅读报纸，并能在众多报纸中，树立自己独特的形象，所以，新闻摄影的市场价值是与报业市场的发展紧密相连的，逾是激烈的报业市场竞争，逾是能提升新闻图片的市场价值。报业市场需要报纸“图文并重”，需要报纸“两翼齐飞”，在这种报业的发展过程当中，促进了新闻摄影事业的发展，新闻摄影的进步又促进了报纸在报业市场的发展和竞争力的构建。

“越位”与不足之二：摄影部与视觉设计的关系

在美术与摄影这两个部门合而为一的办报年代，摄影的新闻采访功用被淡化，新闻照片被当作与美术作品一样的报纸版面插图和装饰品。20年过去了，在新闻摄影人的奔走呼号、不懈努力下，美术和摄影纷纷分道扬镳，各报社摄影部的新闻采访能力得到加强，加之图片编辑、图片总监职位的设立，新闻摄影的本质特性在报纸版面上得以充分体现，可以说这是贯彻“图文并重，两翼齐飞”办报理念以来，中国新闻摄影取得的丰硕成果。

近年来，随着厚报时代的到来，图片在报纸版面上愈发成为不可或缺的构成要素，各报社图片的需求量都很大，几乎是没有图片的版面就没有视觉的冲击力，其美化版面的作用重新得到认识。从当前我国报业现状来看，传统的办报理念和办报模式都发生了根本改变，我们对新闻价值的评判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产生了新的标准，我们在对新闻摄影图片的价值认定时，很多时候在市场价值方面要多做一些考量。过去认定的具有新闻价值的图片，以现在的观念审视，可能就不值一文了，而许多过去看来不值一提的“鸡毛蒜皮”、“风花雪月”之事，用新的标准衡量，又可能成为吸引眼球，营造视觉效果的灵丹妙药。原来我们认为新闻摄影的新闻价值是至高无上的，但从现在看来新闻价值与市场价值有时候可能是两回事，一幅有较高市场价值的新闻图片未必有较高的新闻价值，比如当今报刊娱乐版上重多的影视明星、时装走秀、车展航展等照片，很多报刊大量刊登此类照片；还有难以界定为是新闻摄影还是艺术摄影的插图摄影在报纸版面上亦是大行其道，等等这些。你说他的新闻价值高呢？还是市场价值高？为了获取更多的图片并用好这些图片，图片总监“扩展”为视觉总监，摄影部门甚至“升格”为视觉中心，“越位”成为报纸的视觉设计部门。各报社已经把新闻图片的作用提升到构建报纸整体视觉效果、打造报纸核心竞争力、促进报业经济发展的层面上来考虑了，这是个极大的进步。

在看到这种大好形势的同时，我们也应该注意到，摄影部“越位”成为视觉设计部门的这种趋向，虽然提升了报纸版面图片的使用效果，但不足之处是会造成新闻摄影与视觉设计关系的混淆。新闻摄影与视觉设计关系不分清，使新闻摄影的新闻采访作用被异化——是新闻报道的一种形式，还是报业竞争中吸引眼球的一种手段？新闻图片的版面功用被转化——是起到承载新闻的作用，还是变成美化版面的需要？摄影记者的采访能力被弱化——是现场抓拍，以新闻性抓住读者，还是搞创意摆拍，以插图摄影讨好读者？摄影部的职能从内部和外部同时被分化——是归属新闻采访部门，还是归属视觉设计部门？所有这些现象，是当今新闻摄影多元化发展的一种趋势呢？或者是我们对新闻摄影认知过程的一种探索或一个误区？

我们应摆正新闻摄影与视觉设计的关系，不否认新闻图片是重要的报纸版面构成元素，是视觉设计有效而有力的表现形式，但新闻图片更是新闻的载体，美化版面、吸引眼球的是其形，报道新闻、再现场景是其本。如果因为新闻照片能够美化版面，吸引眼球，报社就把新闻摄影部门当作视觉设计部门来使用，虽然可以使报纸版面看起来图文并“茂”，但也容易使新闻摄影这一“翼”发生“肌肉萎缩”。

所以，摄影部应该归属为报社的新闻采访部门，而不应列入视觉部门，因为报纸版面视觉设计不是单纯对摄影或图片的设计，视觉设计包含了构成报纸版面的各个元素，照片、图画、表格、文字、线条、色块甚至空白、纸张、版型等等都会影响版面传播效果，照片只是其中承载着更多信息的一个要素而已。摄影部“越位”视觉设计，有可能弱化其新闻摄影采访功能。视觉设计要请美术人员、平面设计人员来搞，摄影部要专注新闻采访，这样才能真正发挥新闻摄影的功用，让摄影记者全力去捕捉鲜活的新闻形象，至于这些鲜活的新闻形象如何展示在报纸版面上，就要看图片总监的“口味”和水平，以及视觉设计这位“大厨”的烹饪技艺了。

（作者刘道明系商丘日报社党委书记、社长，

李杭军系商丘日报社社长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