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打架
参赛牛头上都顶着一朵大红花,活像新郎迎亲。
在赛场边用树枝和绳索围上一小块空间,就是“赛前休息室”了。
腼腆永远是山里人的特性,尤其是少女。
人们簇拥着“胜利者”绕场狂奔,活似冠军就是自己。
巧遇牛事
我从榕江县城去从江的停洞镇,本来是想从那儿拐进增冲,去看看有着“全国重点文物单位”之称的增冲古侗楼,正好遇上“牛打架”(当地人不说“斗牛”这样文绉绉的字眼)。
那天是农历九月初十。每年三月或九月初十,都是当地苗族的斗牛日。在农村长大的我,小时候也看过牛打架,没过几招儿,不是一只走开了,就是另一只给牵走了。除了虚惊一场外,实在谈不上有什么看头。顶多相互打个照面,就完事了。有人起哄说:拉了两兄弟来当然打不成啦!
那天我夜宿停洞镇西桥头的红云旅馆。整个晚上我不时被锣鼓声吵醒———都是从外地赶来参赛的队伍。
第二天一早,仍有大批牛群被主人牵着赶过来,前有锣鼓开路,后有幡旗助威,连大车经过也得避让三分;有的则从河边的田埂上赶来,沿着弯弯曲曲的田埂,远望如蛟龙出海。
场外美色
斗牛场设在321国道下的河边上,来看“牛打架”的几乎是清一色的当地少数民族。女的大多把一头长发扎结在左边的头顶上,发质乌黑发亮,身着一袭自家织染的黑衣,又宽又短的衣袖口上绣着精美的图案,让人想到清朝的宫女。她们脖子上都戴有四五圈手指般粗的银饰,由细及粗并列着。显然,这是富裕的标志。她们两耳上系有一条红缨,耳垂上悬着长及肩部的银铃坠子,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们穿着的服饰各有不同,那是不同村落的不同扮相。
太阳越升越高,山坡上也慢慢地由绿色变成了黑色———黑衣苗人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浓。
牛气冲天
每头牛都在赛场边“安营扎寨”,有的在山坡上,有的在河边,有的干脆就在国道旁。用树枝和绳索围上一小块空间,就是“赛前休息室”。在所有的牛旁边,都插着一块大木牌,上面写着牛的番号,如“大碰王”、“飞天王”和“霹雳王”等;有的还记载着这头牛的“丰功伟绩”———哪年在哪个地方打败过哪个寨子的哪头牛等等。
参赛的公牛,每只头上都顶着一朵大红花,活像新郎迎亲。牛角上都佩戴着不锈钢套,与其说是用来保护牛角,不如说是用来置对手于非命的。左边的牛角上还扎有一摞稗草,寓意“来者必‘败(稗)’”。这些牛都相当健硕,浑圆的身躯黑溜溜、油亮亮,每走一步,如重锤砸地,轰然有声。据说有的牛是以上万元从外省买回来的,不事农田,只图养膘,以求在斗牛场上给全寨人争光。
各营地的边上插满了三角色旗,村民们吹响乐器或摇旗呐喊,一时间芦笙阵阵,旌旗猎猎。也有的人忙着给牛喂食,更绝的,还有人给牛角锉磨———临阵磨枪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中午时分,只见山坡上一间间“休息室”的门打开了,一队人马吹着芦笙,打着锣鼓,举着彩旗在前面引路,后面跟着“主角”———一头健壮无比的牛。只见它踱着方步,落地有声地走下山来,仿佛不是去迎战,而是去迎亲。大战一触即发!
牛打架人逃命
三通炮响,场上腾起三柱白烟———比赛正式开始。
两头牛听见号令,直朝对方冲去,八蹄狂奔,四角相撞,两头低迎,一声“轰”响(那是不锈钢相碰的金属撞击声)。一时间蹄踢尘土滚滚,角碰人声阵阵,不是你来我往,就是你进我退。四只硕大的弯角纠缠在一起,相互处于胶着状态,就像两个拳击运动员贴身搂在一起。
场外观众既想挤上前看个究竟,又心存恐惧想躲避逃走。人群不时随着败走的一方而撕开一个口子。当风云突变,退败的一方突然孤注一掷奋力反攻时,这边人群的豁口迅速被填上,而原先得势的一方人群立马作鸟兽散,不时有人摔倒在地。最过瘾的是山坡上的观众,他们看到的不单是牛打架,还有人逃命。
几经交手,终于决出胜负。当一头牛不敌对手落荒而逃时,胜利一方的村民们跑进场子簇拥着“胜利者”绕场狂奔起来,有的人欣喜若狂地用拳头拍打着牛身,就像那是胜利的拳王一样。落败的一方则一片黯然。有人找来新鲜的牛粪,填塞着牛身上流血的伤口,眼里不时闪动泪光。芦笙在一旁响起,拖着尾音长长的调子,如歌如泣,煞是悲壮。
行走提示
游:在从江旅游,即使遇不上斗牛,也不会让你找不到题材。可去离从江县城约7公里的芭莎苗寨走走,去看看顽强地保留着民族特色的一苗族分支。
摄:停洞镇的集市日是逢农历初四与初九,此时为拍照少数民族最佳时机。当地人对照相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视赶集如过节、穿戴漂亮的少女们。
住:红云旅馆6元一个床铺,还有热水浴。店老板是个老江湖,对游客有一种亲切感。若在榕江县城可宿县委招待所,普通间20元/人。旅馆离马路稍远,比较幽静,值得推荐。(韩秉锐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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